客房像是专门为“客”而准备的,所有东西一应俱全,包括女性的换洗衣物。全新,未拆过封的。

  阮舒先给自己卸了妆,散掉发髻,脱掉旗袍,穿着内衣裤走进浴室里,拧开水龙头冲了个热水澡。顺便把自己换下来的脏内裤洗一洗挂起来晾上。

  裹上浴袍,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,下意识地坐到床边。旋即想起什么,又起身,走出客房,走向主卧。

  主卧的门没关,阮舒还是先抬手叩了叩门,才叩了一下,一副赤裸的男性躯体从浴室里堂而皇之地走出来。

  “洗好了?”注意到她杵在门口的身影,傅令元扭过头来问她一句,脚下的步子尚在自若地迈着,全然不在意自己此刻正赤身裸体面对她。

  那天在酒店里,两人虽已到坦诚相见的地步,但因为她始终闭着眼,到最后也没正眼瞅过他的身体。

  先下乍一瞧,阮舒的粗略印象是,“行走的荷尔蒙”。

  她记得,年少时的他,样貌给人英俊清朗的感觉。这次重逢,因为岁月的积淀和常年的锻炼,他的脸部线条完全硬朗起来,多了许多男人的味道。

  不过没料到,脱光衣服的他,更男人。

  他径直走到床头柜,捋起烟盒,掏出一根烟卷往嘴里叼,但并未点燃。转眸见她的目光盯在他人鱼线上方、小腹下方的疤痕上,傅令元略一勾唇,冲她招招手,“过来。”

  阮舒从疤痕上挪开视线,移至他似笑非笑的脸上。

  她说过的,她不喜欢这种召唤方式,令她感觉他像是在召唤豢养的宠物。

  下颔微扬,阮舒站着没动。

  傅令元挑挑眉峰,又唤了一次:“过来。”

  这回,他略去了招手的动作。

  阮舒这才朝他走,距离他一步时止步。

  “想知道它是什么伤口么?”傅令元垂一下视线,示意那道疤痕。

  阮舒不否认自己的好奇,点头:“想。”

  疤痕不大,三分之一拇指左右,有些年的样子,缝合过结了痂,形状变了,但能辨别出原本应该偏于圆形或者椭圆,而且是穿透型的伤痕。

  她的心里其实隐约浮出猜测。

  傅令元显然看穿她的想法:“你猜的是对的。”

  得到他的肯定,阮舒还是不太敢相信。毕竟这是和平年代,普通人的身上怎么会有枪伤。转念她又暗暗笑话自己——对啊,普通人不会有,可傅令元……

  “不怕?”因为嘴里咬着烟卷,傅令元偶尔一两个吐字糊了音。

  “还好。”阮舒微微歪了歪脑袋,“因为它就是个过时的凝滞的存在。”她咧嘴笑了一下,补充道,“当然,如果是实物摆在我面前,我会吓尿的。”

  最后那个稍显俏皮的措辞和语气,让傅令元不自觉弯弯唇,诱惑着问:“想不想摸摸它?”

  音未落,阮舒的手已兀自触上去,一看便是本就跃跃欲试,只等他这一句话。

  傅令元的笑意愈浓:“什么感觉?”

  阮舒微微蹙眉,手指在疤痕的突起上摩挲两下,才说:“和一般人疤痕的触感没太大区别。”

  表情依稀浮现一丝失望。

  傅令元略略眯眼,干燥的手掌当即覆在她的手背上,抓住她的手,带着往下滑,握住:“现在这个和一般人的有区别了吗?”

  太突然,阮舒尴尬一秒,下意识地要收回手,傅令元却抓得牢。她这一收手,反而握得更紧。

  手心的触感随之益发膨胀、热烫。

  她只能竭力保持不动,微仰头,淡静地迎视傅令元审视意味极浓的目光。

  两人就如此般静静的。她穿着浴袍,他裸着身体,他抓着她的手握着他的老二,相互注视,其他什么都不做。气氛十分……奇怪。

  少顷,傅令元先绷不住,拧眉:“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?”

  “有……”阮舒顿了顿,嘴角微抿,“我的手有点酸。”

  “……”傅令元放开桎梏。

  阮舒的手总算得以松开他的老二。正打算去洗个手,傅令元的大掌率先抬起来,抽掉她浴袍的带子。

  胸前蓦然风光大开,阮舒怔一下,回归淡定。

  他的两只手紧接着伸到她的颈侧,自肩头拨开领。

  整件浴袍霎时从她光滑的皮肤脱落,掉到她的脚边。

  房间里开着暖气,一瞬间褪光,凉意阵阵,阮舒不禁轻轻激灵一下。

  傅令元打量她的酮体,目光灼然,像在欣赏奇珍异器般。

  顷刻,他迈上来,揽住她的腰,不由分说啃噬上她的脖颈。

  真的是用牙齿在轻轻地啃咬,配合舌头湿热的舔舐。

  阮舒将下巴枕在他的肩上,双手抱在他的背上,掌心在他的背上摸到了几处凹凸不平的触感。

  又是陈年旧疤?

  来不及多想,颈上皮肤的有点刺痛又有点痒,拉回她一瞬间的分神。她蹙眉不动,有四五秒的时间,她注意力集中在他的手臂上。

  他的手臂箍在她的腰上,不经意间屈伸时,小臂肌肉随之收缩、伸展,蕴满力量地与她腰上的皮肤发生摩擦。

  宽敞的房间,两人站立着相拥,安静地缱绻。

  氛围貌似不错。

  然而最终,她的注意力还是被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恶心感给压倒。

  察觉她身体刹那间的僵硬,傅令元停了一下,暗沉的嗓音贴在她耳廓上问:“还是没有感觉?”

  阮舒不吭声,努力压下恶心,将脸埋在他的颈窝,嗅他身上夹杂着淡淡烟草的沐浴露的香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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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傅令元的手托住她的臀,猛地将她提高腾空,使得她的双腿夹在他的腰侧,抱着她,压上墙。

  这样的姿势,他火热的研磨近在咫尺。

  好像他失了耐心,打算直接跳掉中间的环节。

  意识到此,阮舒脑中的某根神经顿时绷起,推搡他:“三哥。”

  后面没出口的潜台词是“不要”。

  如果他此刻强行,她怕是根本无力阻止。

  但他还是停下来了。

  不仅停下来了,而且将她从他身上放回到地上。

  退开两步远,他皱眉,上上下下地打量她,眼神微微探寻,沉吟不语。

  这样光着身体被盯久了,多少还是有点尴尬。阮舒别开脸,捋了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,抱歉道:“不好意思,扫你的兴致了。”

  傅令元轻笑一声:“难道得像照片上那样,再把你蒙住眼睛绑在床上,你才会有感觉?”

  阮舒的眼皮跳了跳——这种想法,她自己也曾揣度过。

  可,那是太耻辱的记忆了……

  见她因为他的话,表情变得不太对劲,傅令元收了半分笑意,双手抱臂:“不必道歉。是我承诺了会治好你,但凡没成功,责任都在我。”

  他轻轻抠了下嘴唇,笑笑:“看来是我太中规中矩了。下一次给你尝试点新鲜玩意。今天这里临时没有准备。”

  “……”阮舒不知道该做何回应。

  傅令元走去床边,拽起浴巾围到腰上,接着往浴室走,几步后似突然想起来什么,回头问:“你这是心理疾病?”

  一般这种情况下,都会被问起病因。阮舒眸光闪了一下,只回答:“我有在咨询心理医生。”

  傅令元略一点头,没再多说什么,如同已习惯不去冒昧追问他人隐私。。

  他进浴室后,阮舒也捡起浴袍回去客房,快速地又冲了次澡,挑了件素色的女式睡衣换上。

  整理自己的衣物时,她从包里翻出那份拟好的合同,才想起来这件事,带上它去找傅令元。

  傅令元不在卧室。客厅里,他穿着灰色的抽绳运动裤和灰色健身工字背心,就地做俯卧撑。双臂的肌肉随着动作一起一伏。

  阮舒没打扰他,就在一旁看着,半晌,他才翻了个身停下来,双手在后面一撑,坐在地上喘气。

  “三哥平时都是这么晚还在健身吗?”阮舒随口一问。

  傅令元稍稍抬眉,目光散漫地扫到她脸上,勾唇笑:“这不是原本该做的床上运动没做成嘛。”

  阮舒:“……”

  “找我?”傅令元敏锐地盯住她手里拿着的几张纸,“什么东西?”

  阮舒抽出其中的一份递给他,强调措辞:“我的卖身合同。”

  傅令元挑眉,接过,才看完第一句就绞住,对她掀眼皮子:“性伴侣?”

  “怎么了吗?”阮舒以为哪出了错,仔细翻看自己手里的一份。

  傅令元从地上爬起来,走到她面前,拧眉:“你把我们之间的关心定义为‘性伴侣’?”

  阮舒狐疑: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

  转瞬,她想到“性伴侣”好像确实体现不了他们的互利互助,便又问:“那三哥觉得该怎么定义合适?”

  傅令元冷哼一声,当着她的面直接把合同撕了,“我想你搞错了。”

  “什么?”阮舒莫名其妙,凤目眯起,浮一丝冷意,“难道三哥要我简单粗暴地打上‘**’?情人?”

  傅令元的眸子又清凛又深黑:“我是要你卖给我,可不是要你给我当情人当**当性伴侣。”

  他逼近她,一字一顿,清清楚楚地说:“我是要你当傅太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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