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青洲透过车窗,瞥了一眼阮舒,皱眉:“她怎么了?”

  “过敏。”傅令元往后倒了一点的车,态度强硬地重申一遍,“让开!”

  却听陈青洲猜测着问:“吃辣椒了?”

  傅令元应声微微怔忡,转瞬眸子危险地眯起。

  看出他的狐疑,陈青洲稍加解释:“不用怀疑什么,只是有一次和阮小姐一起吃饭,无意间得知她对辣椒过敏。”

  他探头打量阮舒,似在判断她的状况,随即建议:“上医院太慢,直接去我家,我知道怎么处理。”

  说完,见傅令元没有要动的意思,陈青洲也不强求,凝一丝淡淡的讥嘲,说:“不信我,那自便。”

  傅令元顿了一秒,最终选择开车跟他过去。

  很快抵达陈青洲的别墅,傅令元随意将车停在一边,抱起已失了意识的阮舒迅速下车,快于陈青洲这个主人朝里走。

  陈青洲对守在别墅外的保镖遥遥挥手示意,傅令元得以畅通无阻,抱着阮舒径直进了客厅,将她暂时放在沙发上,回头瞥向才刚进门的陈青洲,折眉催促:“动作快点。”

  陈青洲像故意与他作对似的,由管家伺候他脱了外套,他才单手抄兜走过来,扫了一眼阮舒,视线再转回傅令元身上,淡淡笑了笑,俨然蕴了取笑的意味。

  掠过傅令元,陈青洲不慌不忙地继续往里头走:“我去拿药。稍等。”

  傅令元俯身拨开阮舒额头上的碎发,擦了擦她的细汗,表情十分冷肃。

  对于她对辣椒过敏的这件事,他确实忘记了。

  回忆里,他与她同桌吃饭的次数极少。方才她提及辣椒,他才模模糊糊地想起,最后一回带她和唐显扬去大排档,唐显扬特意交代老板水煮鱼里头不准放一丝半点的辣椒。

  彼时老板有点懵逼,笑话他们:“水煮鱼不放辣椒,还吃什么水煮鱼?”

  他在一旁听唐显扬颇为不好意思地低声解释:“我女朋友对辣椒过敏……”

  呵。傅令元掏出烟盒往嘴里塞了根烟。

  重逢以来,她未曾刻意告知过这件事,恰好两人因为口味偏好的缘故,每回的饮食都无意间避开了辣菜,倒是叫他直至今天才记起。

  “别在我这儿抽烟。”陈青洲的声音传出。

  傅令元叼着烟抖了两下,以示意他并没有点燃。

  陈青洲行至沙发前,将医药箱放桌上,先瞅了阮舒两眼,然后动手将她左手的衣袖卷起,卷高至手臂上,再在她的血管处的皮肤拍了拍。

  傅令元折眉,目不转睛地留意他的一举一动。

  又见陈青洲打开医药箱,从里面取出尚未用过的注射器在装针头,紧接着他打开一个小盒子,盒子里装有一排的安瓿瓶。他取出其中一支,动作熟练地折断瓶颈,把安瓿瓶里的药液吸到注射器里。

  最终确认他是要给她打针。傅令元一把按住阮舒的手臂,谨慎询问:“什么东西?”

  “治疗过敏的药。”陈青洲淡声。

  “你怎么会有治过敏的药?”傅令元质疑,“而且过敏类型不同是不能随便串药用的。”

  陈青洲抬眸看他:“不用担心。这药我自己一直都在用。”

  傅令元稍一愣。

  陈青洲清俊的面容露一丝笑意:“我和阮小姐很有缘分,一样对辣椒过敏。她现在的情况我再熟悉不过。”

  傅令元的眸底立时有道意味不明的精光飞快地划过。转瞬他松手,斜斜勾唇:“原来除了傅清辞,你还另有弱点。”

  陈青洲极其清浅地笑一下,不予置评,垂眸给阮舒打针。

  “这样就可以了?”傅令元伸手给阮舒捂棉签。

  “她应该只误食了一点,据我的经验判断,症状并不严重。这一针进去,睡一觉醒来就没事。”陈青洲摘掉用过的针头,随手丢垃圾桶里,又在医药箱里翻了翻,找出一盒胶囊递给傅令元,“等她醒来,吃三次。”

  傅令元不着痕迹地微敛瞳仁,接到手里,闲闲散散道:“谢了。”

  陈青洲转身与他对视,双手抄兜,英伦风的毛衣衬得他的气质愈发儒雅,说出的话却并不客气:“真要谢我,就让阮小姐以后不要多管闲事插手我和清辞之间的事。”

  傅令元故意往楼上扫了一眼,笑:“难怪没见到她人,看来是谈笑已经把她接走了。动作倒是快。”

  陈青洲面无表情。

  傅令元耸耸肩:“这次算我们夫妻俩欠你一个人情。有机会一定回报。先告辞。”

  言毕,他抱起阮舒,走到门口的时候,像是刚忽然想起,冷不丁道:“貌似黄金荣荣叔过两三天该出狱了?恭喜你,又多了一个帮手。”

  陈青洲凝眉,无言。

  待他们离开,荣一悄无声息地站到陈青洲身后,有点费解:“二爷,其实咱们刚才没必要非得捞这份人情,不是么?还无端将过敏的事情暴露给外人。”

  陈青洲瞟了一眼桌上尚摊开的医药箱,淡淡一笑:“没什么暴露不暴露的,就是一个过敏而已,阮小姐早就知道这件事,她若存了心眼,傅令元终归得知道。阮小姐也不容易。那过敏症虽不至于威胁性命,但怪难受的。”

  荣一未再就此多加言语,顺着他的话道:“阮小姐运气不错,刚刚好遇上二爷您,少受了会儿罪。不过,她和二爷的缘分确实不浅,竟然和二爷一样对辣椒过敏,而且我瞅着过敏症状还很像,也是胸闷气短。二爷您是遗传,不知道阮小姐是为何如此。”

  陈青洲闻言,脑中闪过一瞬间的灵光。不过稍纵即逝,他没有抓住,只略略一愣,转而换到另一个话题上,半是强调半是吩咐:“迎接荣叔出狱,一定要好好准备。”

  陈、陆、黄,青门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三兄弟呐……

  他补充一句:“多加留意陆振华那边的动作。”

  荣一点头,宽慰陈青洲道:“二爷有了荣叔的支持,在帮里就能更轻松些了。如今傅令元还被长老会卡着,四海堂的位置,咱们依旧有机会争。”

  陈青洲笑着摇摇头:“只要那两亿没有下落,我们陈家就永远是青帮抹不掉的一个污点。”

  提到这,他想起来顺口询问:“人查得怎样了?”

  荣一回之以满脸的歉意。

  陈青洲眉宇间沟壑颇深。

  发现私家侦探的错误信息之后,他很快就让荣一折回当初所排除的城中村。

  照道理,只要找点局里的关系就能查询到当年火灾的那户人家的具体讯息,然而不知道为什么,那份资料竟无法轻易调取。

  他离开海城多年,政府机关那一块的关系打理得并没有太好,目前处于补救阶段,再高层点的人脉尚未打通。

  没办法,他只能派遣手底下的人多费点劲,人工走访调查。

  几乎把如今城中村所剩的全部人家和能查到的迁移户全部询问一遍,依旧毫无线索。

  可以理解,毕竟火灾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,城中村至今存在都是个奇迹,何况要找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完整的女人?

  但同时,从私家侦探的误导,到无法调取的资料,再到城中村里的毫无痕迹,一连串,都隐隐有种刻意捣乱的感觉。

  陈青洲揉揉眉骨。

  刻意捣乱……资料无法调取……

  资料无法调取……

  傅令元么?

  陈青洲滞住动作,盯住尚摊开的医药箱,神色微沉。

  呵呵,他早该想到,有能耐在白道也吃得消的,除了原本出身傅家的傅令元,还真没有第二个人!

  *

  回到家里没多久,阮舒就醒来了。

  海城是座偏好清淡爽口的城市。如果没有专门去川菜馆、湘菜馆之类的餐厅,或者刻意点辣菜,当地人鲜少拿辣椒调味。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极少为自己的饮食操心。

  这一回,她着实料不到,挞酥里面竟会加辣椒末。

  犹记得上一回过敏,还是两年前她为了迎合客户,自己主动吃的辣椒。当时她预先去医院打过针,然后上“战场”,因此得以在饭局坚持到最后,再到医院又打了一针。

  阮舒坐在床上,撩起睡袍的袖子摸了摸手臂上针孔留下的痕迹,掀被下床,走出卧室。

  飘进耳朵里的是吹风机的声音。

  阮舒循声来到客厅,正见傅令元一手托着科科,另外一手拿着吹风机,调了最小档的风力,风口隔开一段距离,对着科科吹。

  察觉她的存在,他手上动作没停,偏头打量她:“傅太太感觉好些没?”

  “没事了。”

  “桌上有药,你去吃两颗。”他抬了抬下巴,示意沙发前的茶几。

  阮舒于沙发落座,拆着胶囊,好奇:“三哥是在做什么?”

  “刚给小家伙洗完澡。”说话间,傅令元已停了吹风机,手心兜着科科左瞅瞅右瞅瞅,不知是在检查它是否完全干净了,还是在欣赏它现在的模样。

  又是洗澡,又是喊“小家伙”的,感觉像把刺猬当儿子似的。

  阮舒边倒水吃药,边远远地瞟了一眼。

  小刺郎貌似比之前要大了些,此刻乖乖地在他的手掌心上窝成一团,一动不动的,好像在和他大眼瞪小眼。

  瞥一眼傅令元唇边勾出的轻弧,阮舒眨眨眼,表示对养小动物这种麻烦事依然难以理解。

  傅令元将科科送回它的窝,然后走去厨房洗手。

  洗完手后才走来沙发,定在阮舒面前,俯身,捧住她的脸,抬高。

  湛黑的眸子盯住她,打量好一会儿:“确定没事了?”

  阮舒笑了笑,拂开他的手:“真的没事了。三哥不是都带我去医院打针吃药了么。”

  傅令元抿抿唇,在她身侧落座,舒展开手臂往后靠,漫不经心道:“没有带你去医院。”

  “嗯?”阮舒蹙眉。

  傅令元侧过身,单只手支在沙发背上驻着下巴,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,并不解答她的困惑,微凛眉峰问:“傅太太难道不应该先好好交代你辣椒过敏的缘由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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